文｜北京 蔡之兵

2024年是实现“十四五”规划目标任务的关键一年。面对外部压力加大、内部困难增多的复杂严峻形势，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沉著应变、综合施策，经济运行总体平稳，稳中有进，高质量发展扎实推进，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任务即将顺利完成。在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从认识论、方法论和实践论三个层面对2025年经济工作作出系统部署，是2025年高质量完成“十四五”规划目标任务、实现“十五五”良好开局的根本遵循。

认识论：我国经济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变

2024年是实现“十四五”规划目标任务的关键一年。虽然受外部压力加大、内部困难增多的复杂严峻形势影响，我国经济在2024年遇到一些挑战，风险隐患仍然较多，但同时必须看到，我国经济基础稳、优势多、韧性强、潜能大，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变。

认清发展环境的复杂性。当前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加深，我国经济运行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主要表现在国内需求不足、部分企业生产经营困难、人民群众就业增收面临压力等方面，以上都是2025年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克服的难点。

一方面，外部环境的变化是影响我国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因素。从2024年的经济发展情况看，当前世界金融形势更趋复杂严峻，经济发展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总体上来看全球经济增速增长乏力。同时，受局部地区热战、逆全球化思潮的影响，当前全球经济还持续面临供给制约、需求不足等问题交织的严峻挑战，世界经济增长动力减弱，包括世界银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在内的多家机构都预测2025年经济增速会进一步下降。局部看，在个别西方国家影响下，当前“逆全球化”、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明显抬头，美国等西方国家滥用科技、金融和贸易制裁等手段，严重破坏了国际贸易体系规则和国际金融信用基础，给全球经济发展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

另一方面，国内需求不足也制约著我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在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过程中，构建完整的内需体系是重中之重。从当前经济形势看，我国外需动力强劲，2024年贸易顺差将首次逼近1万亿美元，对经济增长的支撑作用日益稳固。相比之下，我国内需尚有巨大提升空间。当前，无论是政府投资需求，抑或是居民消费需求，都面临较大增长压力；前者因财政收支缺口扩大，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难以保持高速增长，后者因收入增速放缓也日趋保守。2024年1-10月，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仅3.4%、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3.5%，本质上均有较大增长潜力。

认识发展基础的有利性。越是环境复杂，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战略定力，善于用全面、辩证、长远的眼光看待我国的经济发展。从各种发展基础来看，我国经济仍具有基础稳、优势多、韧性强、潜能大等大量有利条件，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变，能够为完成高质量发展和民族复兴目标提供坚实支撑。

从供给能力看，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和积淀，我国建成了全球最完备的产业体系、便利的软硬件基础设施网络，产业门类全、产品品种多、生产质量优等优势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增长动能，2024年一到三季度制造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32.2%。

从市场空间看，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正顺利进行，超大规模市场优势持续发挥，14多亿人民的衣食住行和精神文化需求潜力巨大，在短板领域、薄弱环节和新领域新赛道的投资还有很大发展空间，新型消费、新基建等领域的发展活力也仍在不断释放。

从动力支撑看，新质生产力不断创造新增长点。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著力点。我国坚持以科技创新驱动产业升级，新产业、新产品、新业态不断涌现，量子技术、5G通信、新能源等领域已居世界领先水平，并正在逐步塑造经济发展的新动能、新优势。世界知识产权报告显示，2024年我国创新指数居全球第11位，比上年提升1位，是10年来创新力上升最快的经济体之一。我国全球百强科技创新集群数量连续两年位居世界第一，为经济高质量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从区域支撑看，区域重大战略深入实施，重点地区和经济大省“挑大梁”作用进一步发挥。以粤港澳大湾区为例，大湾区经济总量从2018年的10.8万亿元人民币，突破至2023年的14万亿元人民币，在全球四大湾区中排名第二；从经济增速看，2024年大湾区经济增速将超过5%，如保持现有增速，到2026年，大湾区GDP将超越东京湾区GDP，成为全球经济总量最大的湾区；从科技创新看，2024年粤港澳大湾区独角兽企业总数达106家，总估值高达2.53万亿元人民币，平均估值238.74亿元人民币，是全国乃至全球创新活力最强的地区之一；从外商投资看，在2024年11月初举办的2024粤港澳大湾区全球招商大会上，大湾区集中签下1,933个项目，投资金额高达2.26万亿元人民币，充分展现了该地区对全球资本的强大吸引力。

认识经济工作的规律性。当前我国面临的一系列难题，既不是从未遇到过的全新问题，更不是令人束手无策的无解难题。针对当前我国经济发展所面临的挑战，党中央提出了五个“统筹好”，反映出党对经济工作规律认识的系统性突破，是确保我国经济航船乘风破浪、行稳致远的重要支撑。

在经济理论的认识突破上，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统筹好总供给和总需求的关系，明确了研究我国经济现象和问题的理论视角。长期以来，不同经济理论提出的政策建议也截然不同，如萨依学派强调供给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而凯恩斯学派认为有效需求才是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变量。从过去的实践看，我国对经济理论的认识也经历了不断深化的过程，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总供给和总需求的关系，明确了必须同时将政府与市场、供给与需求这两对“基础”性关系作为做好我国经济工作的理论框架，为我国经济工作的可持续健康发展提供根本支撑和理论保障。

在经济实践的认识突破上，统筹好培育新动能和更新旧动能的关系，统筹好做优增量和盘活存量的关系，体现了党中央对我国经济实践的规律性认识。由于长期处于中高速增长，我国经济实践始终面临“新”与“旧”的权衡，如发展新动能还是旧动能、重视存量还是增量、防范过去的风险还是夯实未来的基础等，这些选择的权衡及由此制定的经济政策，在过去几年对我国经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正因如此，关于经济政策取向的差异总会引发全社会的持久关注和热烈讨论。在这种背景下，党中央明确提出要统筹好新动能和旧动能、统筹好增量和存量，表明未来我国经济工作的实践框架也已成型。

在经济路径的认识突破上，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统筹好提升质量和做大总量的关系，夯实中国式现代化的物质基础。从国际和历史经济工作的经验和教训看，如何将经济理论和经济实践有效深度结合，决定性因素就是经济路径的适宜性问题。长期以来，要“量”还是要“质”，以及怎么要“量”、怎么要“质”，始终是摆在包括我国在内的诸多后发展国家面前的难题。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从中国式现代化物质基础的角度，对总量和质量的关系进行了权威界定，有利于进一步凝聚发展合力，从而取得更大的经济成就。

方法论：稳中求进 以进促稳

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守正创新、先立后破，系统集成、协同配合，是做好2025年经济工作的根本方法。

坚持“稳中求进”与“以进促稳”。坚持“稳中求进”是我国经济工作的长期方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多次提出要坚持“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就是要处理好“稳”与“进”的关系：既要实现“稳”，也要不断“进”。

一方面，“稳”是“进”的基础。面对日益复杂的国际发展环境和众说纷纭的舆论形势，坚持“稳中求进”的经济工作基调，始终瞄准、聚焦长期发展目标和中心任务，避免政策的短期变化和频繁波动，将宝贵的政策资源集中于破解制约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是确保经济长期平稳健康发展的重要基础。同时，也要清醒看到，“稳”不是“停”，“停”也“稳”不住，强调“稳”的工作基调，意在为经济工作提供更加稳定的发展环境，减少经济发展的阻力和波动，最终实现更大的经济进展。另一方面，“进”是“稳”的动力。“稳”能够夯实“进”的基础，而“进”则能够为“稳”提供更大的动力。由于需要同时处理好多个不同领域、不同指标、不同任务之间的关系，实现“稳”的工作目标并非易事，而是一个需要进行系统谋划和周密部署的长期任务，这也意味著其必然会给相关政策的部署带来更大挑战。在此背景下，如果能不断在经济发展上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就，就能够为政策决策和部署带来连续性正向反馈，进而为“稳”提供更大动力。

坚持“守正创新”与“先立后破”。近几年来，随著发展阶段和产业结构出现变化，各类新问题、新挑战、新情况不断出现，需要的政策创新和政策力度也有所不同，给宏观调控带来了更大挑战。在此背景下，宏观经济调控应在坚持“守正创新”的前提下，处理好“立与破”的关系。

一方面，在政策工具的制定上，要坚持守正创新，充实完善政策工具箱。由于互联网技术、信息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的成熟和普及，经济与产业形态日益复杂；与此同时，社会结构的变化也对宏观经济调控做出了新的要求。面对这一情形，宏观经济调控需在继续用好传统政策工具的同时，坚持守正创新，针对经济发展中的新情况、新问题、新现象，创新探索符合实际的政策工具。另一方面，在政策类型选择上，要坚持“先立后破”，提高宏观调控的有效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既需要不断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也要有序引导传统生产力的转型升级。显然，实现这一目标需要更好处理“立”与“破”的关系，在选择政策的精准性和推动政策的时序性上下更大功夫，确保宏观经济调控的效果。

坚持“系统集成”与“协同配合”。我国拥有非常丰富的宏观政策工具箱，这为我国的宏观经济调控提供了坚实支撑。从过去的经济实践看，影响宏观经济调控效果的原因，除了不同领域专业政策的单独实施效果外，与各个领域专业政策的集成性和协同性也有直接联系：各类政策之间的集成性和协同性越高，宏观经济调控的效果就越好，实现经济目标就越有保障。因此，坚持“系统集成”与“协同配合”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

从不同领域政策的类型看，做好2025年经济工作，要打好政策“组合拳”，加强财政、货币、就业、产业、区域、贸易、环保、监管等政策和改革开放举措的协调配合，完善部门间有效沟通、协商反馈机制，增强政策合力。与此同时，在坚持各类经济政策取向一致性的基础上，应把经济政策和非经济性政策统一纳入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中，统筹政策制定和执行全过程，提高政策整体效能，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更大动力。

实践论：真抓实干完成2025年经济工作目标

实现“稳中求进、以进促稳”总目标、践行“守正创新、先立后破”总方法、满足“系统集成、协同配合”总要求，都对2025年具体经济工作实践提出了明确要求。

实现“稳中求进、以进促稳”，既要全面部署、又要真抓实干。“稳”是整个大局的“稳”，“进”也是整个大局的“进”。实现“稳中求进、以进促稳”，既要求对各个不同领域的工作进行系统性部署，也要求各级领导干部能够在真抓实干中推进各项工作。

针对当前经济发展所面临的挑战，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了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以科技创新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牵引作用，推动标志性改革举措落地见效；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稳外贸、稳外资；有效防范化解重点领域风险，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加大区域战略实施力度，增强区域发展活力；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加紧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增强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等九个方面的重要任务。

为保障这些任务顺利推进，应坚持久久为功的工作理念，加强党对经济工作的领导，坚持干字当头，增强信心、迎难而上、奋发有为，确保党中央各项决策部署落到实处。与此同时，应强化正向激励，激发干事创业的内生动力，坚持求真务实，坚决反对热衷于对上表现、不对下负责、不考虑实效的形式主义，切实为基层松绑减负，让想干事、会干事的干部能干事、干成事，为经济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

实现“守正创新、先立后破”，既要准度，又要力度。宏观经济调控的效果取决于各项政策的实施效果，而政策的实施效果既与政策的准度相关，又和政策的力度有紧密联系。无论是政策在新与旧之间的创新，还是在“立”与“破”之间的选择，都应重视其准度和力度。

一方面，宏观经济调控要强调准度，紧抓关键环节，完成好2025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任务，针对需求不足的突出症结，著力提振内需特别是居民消费需求；针对制约发展的深层次障碍和外部挑战，坚定不移深化改革、扩大开放；针对产业转型升级的瓶颈制约，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针对企业经营的关切诉求，加强政策支持、优化监管服务；针对重点领域中的风险隐患，持续推进风险处置。

另一方面，宏观经济调控也要重视力度，加强超常规逆周期调节。为有效提振各市场主体信心，要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进一步提高财政赤字率，加大财政支出强度，优化财政支出结构，提高资金使用效益，加强重点领域保障，确保财政政策持续用力、更加给力。此外，要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货币政策是影响经济的重要工具，从确保经济稳定可持续发展的前提出发，应进一步发挥好货币政策工具总量和结构双重功能，适时降准降息，保持流动性充裕，使社会融资规模、货币供应量增长同经济增长、价格总水平预期目标相匹配，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

实现“系统集成、协同配合”，要立足起点、过程和终点三大环节。实现不同政策的“系统集成、协同配合”，其根本前提是确保宏观政策的取向一致性。在这种情形下，需要从政策实施的全过程出发，立足起点、过程和终点三大环节，努力提高政策取向的一致性，形成政策合力。

第一，在起点上要坚持“统”。一方面，各宏观政策部门需要准确把握宏观调控总目标与子目标的关系，始终坚持以总目标引领子目标、以子目标支撑总目标，确保宏观政策目标的一致性。另一方面，统筹宏观政策的决策过程，加快构建不同宏观部门之间的沟通协调机制，明确不同宏观调控目标的优先级，对宏观政策相互传递和影响渠道进行深入分析，精准预判不同宏观政策间的相互影响程度，确保宏观政策叠加效应与总体目标保持一致。

第二，在过程中要立足“合”。一方面，不同宏观政策实施的力度要匹配。系统梳理政策调控的工具集和资源库，对宏观政策的调控目标与所需政策资源力度间的关系进行长期跟踪分析，协调不同宏观政策的调控力度，在不断提高政策资源使用效率的前提下，确保宏观调控效果。另一方面，不同宏观政策之间的调控节奏要相互呼应。充分利用舆论宣传工具，实现不同宏观政策在调控过程中的遥相呼应，加快形成社会共识，减少关于宏观调控的政策分歧和政策杂音，引导社会各界形成稳定且强大的积极预期。

第三，在终点上要确保“效”。一方面，对宏观政策的实施过程进行全周期、全环节、全领域的持续监测，按照政策所产生效应的强度和持续长度，科学归类，深入比较分析不同轮次的政策调控过程，加快建立关于宏观调控政策的资料库，为政策调控提供更加全面的历史和案例参考，不断优化宏观政策调控过程。另一方面，加快建立政策效果评估和反馈机制。基于不同领域宏观政策的实际特征，综合运用多样化宏观指标，科学评估每一轮宏观政策调控的效果和不足之处，强化评估效果对下一轮宏观政策实施的约束和指引作用，在良性的动态反馈过程中，不断提高宏观政策的实施效果。

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不可能一帆风顺、一蹴而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发展难题。但只要始终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坚定信心、开拓奋进，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全面深化改革开放，努力实现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各项目标任务，巩固和增强经济回升向好态势，就一定能够顺利完成2025年的经济工作目标。

（本文发布于《紫荆》杂志2025年1月号，作者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经济学教研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