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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飞龙:蛇年春晚 | 从历史、民族走向世界

日期:2025-02-04 浏览量: 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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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飞龙

蛇年春晚,科技元素更多,传统底蕴更深,民族复兴气象更显著,港澳台与内地融合发展更突出,文化自信及面向未来的共同愿景更加凸显,并对人类和平发展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有所触及和表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界是气息与意义相通的,这是一种和谐世界观的折射。“天人合一”表达了中国人对自身群体与天地万物及其整体之间的生命、伦理与哲学联系的深刻思考与追求。今年是蛇年,灵动、神秘、变幻、坚韧等人格意象在人与蛇的文化交互中升华。这也预示着,2025年的中国,将是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蛇行前进、披荆斩棘的一年,是民族复兴的新进展与新境遇,也是中国与世界深切互动的新格局。        

蛇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着独特意象、地位和寓意。蛇的最早文化记载见于《史记·三皇本纪》,其中重要的历史文化传说人物伏羲和女娲都是“蛇身人首”,表征着蛇在远古人形、人性与人格中的想像性构成。中国古代历法与纪年采取“干支法”,即以十天干、十二地支匹配回圈,其中蛇被纳入十二地支,配巳位,如2025年就是乙巳蛇年。蛇与其他十一种动物匹配十二地支,作为人的属相,建立与人文世界的文化联系。包括蛇在内的十二生肖在古典诗文、日用器具、生辰记录、丧葬肖佣等场景下有着生动表现,已成为中华民族精神体系和生活体系的重要符号及象征。

在更具体的文化内涵方面,蛇结合其生物特性与人文特性,主要指向:其一,灵性神秘,有“灵蛇”之说,西晋傅玄写有《灵蛇铭》表达其祥瑞之象;其二,隐蔽变化,蛇有“蜿蜒”之形,蛇形隐蔽不易察觉,异于常规,与人文思维、隐秘战略及行为模式若合符节;其三,强大坚韧,蛇有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品质,生命力顽强,意志坚定,与中华民族之精神品质甚合。蛇之上述多端,与中华民族品性及文化内涵的丰富性多有契合,为官方及民间普遍认同及运用。我国道教与蛇之间有着密切的文化联系和意义互动。

春节是中国农历年的起始节日,与阳历年的元旦不同。在中国人的人文传统中,元旦是“洋节”,是全球共用的纪年节点,而春节才是属于中国人自己的节日,是与中国传统文化及其意义世界相关联的节日。我们的“春运”是与春节匹配的,不是与元旦匹配的。元旦可以不回老家,但春节通常是要回老家的。“老家”是什么?是中国人“慎终追远”之处,是中国人与自身文明、祖先、家族、乡土进行溯源互动的场域,是任何现代化的城市建筑或场所无法取代的。春节既是中国人集体性“慎终追远”的节日,也有着丰富的地域化、多元化特征,各地之具体风俗不尽相同,并各自与中华文化的某些面向紧密联系起来,与各地的地方性信仰、传统和生活方式紧密联系起来。

春晚,作为国家级的文化艺术晚会,是对春节及其文化、地域、生活和认同的集大成者,是所有中国人的共同节日集会。春晚有著丰富的文化与政治功能,既是在文化上对中华民族大传统、小传统的追溯、挖掘与整合,又是在政治上对中国人精神世界、生活方式、价值观与身份认同的塑造。蛇年春晚体现出人文、历史与科技的有机结合:第一,重视对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挖掘与集成,既是以蛇的意象为中心进行节目设计和演绎,又重视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整体性关注和诠释,激发中国人的集体文化认同与自豪感;第二,对中国历史传说、故事、人物、地方特色等进行挖掘和演绎,增强历史认同和对历史与现实联系的完善理解;第三,强烈的舞台高科技效果与机器人意象,科技美学特征凸显,人文与科技的交汇频繁而有序,展现科技美的同时间接传递中国科技进步与强国建设的进展信号;第四,对人民日常生活场景、道德、价值与行为规范的细节演绎,以人民为中心,提供人民喜闻乐见的艺术节目,重视各民族团结进步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当然,春晚节目并非都是精品,且时长达4小时,节目编排面向各个层次与人群,是一种民族性、大众化的艺术晚会。从实际观看经历来看,除了表演现场,很少有人能够坚持从头到尾观看,但这恰恰证明了春晚的独特价值,它不是专业晚会,不是小众晚会,不是高大上的顶级晚会,而是普及到群众的人民晚会。每个观众只需要欣赏领略其中一部分节目、情感和意义即可,只需要被它关注、关联和整合到即可。

春晚作为民族复兴进程中的全国性文化艺术晚会,仍有需要在人文、历史、科技及全球化范畴进一步完善的地方:

其一,在中国历史人文的艺术演绎中,可以适当增加中华民族文明探源的阶段性成果,增加中国远古神话元素,如《山海经》等,延伸中国人的历史人文纵深;

其二,进一步挖掘中国的地方性历史文化元素,注重对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及艺术表现,从中探寻中国人共用的精神符号与价值意象;

其三,注重引入“一带一路”概念,将中华民族与外部民族、文明的历史互动、经贸来往及文化成果表现出来,彰显中华文明的天下维度和成就;

其四,对科技文明的艺术表现,需要增强现场互动和体验感,可以将科学家、创业者、工程师、教育工作者、学生等元素纳进来,表现中华民族对科技文明的理解和追求,破除“李约瑟难题”及其文化偏见;

其五,春晚的整体美学取向是群众美学和广场美学,结合了传统文化与科技文明,但还需要对现代社会的个体价值、权利、尊严与生活方式进行适当聚焦和表现,以更好沟通中国不同群体的价值观及中国与世界的深切互动,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好文化与心理建设;

其六,中国的春晚应当适应民族复兴与人类和平发展的全新要求,实现从民族性到人类性的合理拓展,注重中华民族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和谐互动,注重不同民族与文明的交流互鉴,注重不同国家艺术类别的合理纳入与交互,使春晚与中华民族一起走向世界舞台中央,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最终是人类和平发展的艺术之友。

总之,春晚集合了中国人文、历史、民族、政治、科技、社会及域外的诸多意象、价值及艺术要素,是中华民族为自身亦为世界呈现的一场综合性文化艺术晚会,具有显著的文化与政治功能。在民族复兴的新阶段,春晚需要向传统文化更深处溯源,需要向全球化范畴探寻汲取,需要聚焦科技文明进行前沿演绎,需要关照平衡集体与个体诉求,需要逐步从民族性走向人类性,将自身塑造为人类和平发展的心灵契合之桥梁,成为不同民族与文明交流互鉴的艺术平台。

(作者系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全国港澳研究会理事,文章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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