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京 韩大元

澳门回归25周年以来，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让世界看到具有澳门特色的“一国两制”的成功实践，以澳门特有的方式向世界展示了中华文明精神的标识和文化精髓。要落实二十大以及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坚持和完善“一国两制”制度体系的一系列重要精神，就必须从体制机制上进一步提升“一国两制”在国际社会的传播力。

今年8月22日，在纪念邓小平同志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发表重要讲话，高度评价邓小平创立的“一国两制”实践的伟大意义，他指出：“邓小平同志确立了实现祖国完全统一的正确路径。他著眼于中华民族根本利益、整体利益、长远利益，充分考虑历史和现状，创造性提出‘一个国家，两种制度’伟大构想，开辟了以和平方式实现祖国完全统一的新路径。”

澳门回归25周年以来，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让世界看到具有澳门特色的“一国两制”的成功实践，以澳门特有的方式向世界展示了中华文明精神的标识和文化精髓。要落实二十大以及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坚持和完善“一国两制”制度体系的一系列重要精神，就必须从体制机制上进一步提升“一国两制”在国际社会的传播力。

建立“一国两制”国际话语体系有利积极参与全球治理

“一国两制”方针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对人类政治文明的开阔眼界与开放胸怀，具有其内在逻辑与实践规律，是一套完整的制度体系。2021年1月27日，习近平主席在听取澳门特区行政长官贺一诚述职报告后指出，支持澳门更好融入国家发展大局，把具有澳门特色的“一国两制”成功实践不断推向前进。“具有澳门特色的‘一国两制’实践”包括这种制度的国际性、开放性，具有良好的国际传播力。

1984年12月19日，《中英联合声明》正式签署，1985年6月12日，中英两国政府把《中英联合声明》送交联合国登记。时任联合国秘书长德奎利亚尔指出，“中英两国解决香港问题的方式应该大力提倡，这恰恰是我们在目前的国际形势下非常需要的”。“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从提出到实践，充分体现出和平、文明、开放与包容的精神，不仅成功解决国内历史遗留问题，又与和平、发展的世界制度体系有著密不可分的联系，强调这一制度的国际意义，向国际社会传播“一国两制”蕴含的和平观，也是健全“一国两制”制度体系的应有之义。

提高中国法治、中国制度以及中国人民生活方式的国际传播力是中国在现代文明体系中共享人类普世价值的重要形式，也是我们从“中国与世界”思维方式转变为“世界中的中国”“中国眼中的世界”双向话语体系的客观需要。其中，“一国两制”国际话语体系的建立，有利于我们积极参与全球治理，是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具有标志性的制度表达和具象化。

当前，我们正在经历国际秩序的极端不确定状态，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世界部分地区的冲突和动荡频发。无论是俄乌冲突、巴以冲突，还是其他各种区域性局部冲突，都会让人们感受到和平的弥足珍贵，更加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人类政治文明成果。邓小平曾指出，基本法“具有历史意义和国际意义，说国际意义，不只对第三世界，而且对全人类具有长远意义，这是一个具有创造性的杰作”。目前，世界都在期待地区冲突的结束，实现世界恢复和平秩序，有识人士也希望中国在解决国际冲突中发挥建设性作用。

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决定》）要求，“发挥‘一国两制’制度优势，……健全香港、澳门在国家对外开放中更好发挥作用机制”，特别强调“支持香港、澳门打造国际高端人才集聚高地”，提高国际竞争力，这是对港澳特区在进一步全面改革开放中所应发挥独特作用的重要定位。落实三中全会精神，必须建立更加开放与密切的国际交往合作，要向国际社会展示“一国两制”的新发展，争取国际社会对“一国两制”制度更大的认同，“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

澳门回归以来的实践不断提升“一国两制”国际影响力

“一国两制”在澳门特区25年的成功实践中，以其独特的制度优势，提升了“一国两制”的国际影响力，塑造了“一国两制”多样化的国际形象。

澳门具有东西文化交融的独特优势。澳门东西文化交融的历史，多元共存的宗教、丰富多样的语言、千姿百态的建筑，各族群友好共处，体现出中西方多元文化交融的鲜明特色和独特价值。文化的多样性是澳门吸引四方来宾的独特魅力。

澳门依据基本法规定行使对外交往权，积极开展国际交流与合作。迄今为止，有300项国际公约可在澳门适用。澳门特区以“中国澳门”的名义在13个政府间国际组织享有单独的地位，其中包括世界贸易组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澳门特区也与120多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稳定的经贸关系，是190多个国际组织和机构的成员，获得145个国家和地区的免签或落地签待遇。

澳门特区的营商环境不断改善提升，国际化程度高，与近十亿人口的葡语国家以及东南亚国家联系紧密，是中国与葡语国家交流合作的重要平台。在澳门特区设立的中葡论坛是我国目前唯一以语言为纽带的多边合作机制，已覆盖所有以葡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家。目前有89个国家在澳门设有领事馆或开展领事业务，澳门在海外设有14个经济贸易办事处。各种文化交融，特别是作为实行欧洲大陆法的地区，大陆法的灵活性与经验性，有助于向国际社会展现“一国两制”下的法治、司法独立与法文化的多元性。

澳门是世界旅游休闲中心之一，正吸引越来越多的全球旅游者。后疫情时代，人们更加关注健康与休闲，希望在这充满竞争、不确定的世界里，找到像澳门这样充满活力、开放与自由的休闲地。据统计，今年前7个月澳门入境旅客累计约1,975万人次，同比上升37%，预计2024年入境旅客将突破3,300万人次。随著旅游人数的扩大，澳门作为世界旅游休闲中心的价值和吸引力倍增，同时发挥著澳门人文与多元文化的吸引力。

澳门特区将经济适度多元发展与博彩业作为龙头产业之一的特色有机结合。根据澳门基本法第118条，特区根据本地整体利益自行制定旅游娱乐业的政策。在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里，在特区保留博彩业是一种重要的制度特色，并成为澳门独具特色的城市品牌。当然，博彩业的发展也要合法合规，为博彩业的发展营造良好的市场与法治环境。

积极参与国际人权事务，向国际社会展示“一国两制”下的人权实践与理念。根据澳门基本法，《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适用于澳门特区的有关规定在1999年12月20日后继续有效，并通过澳门特区法律予以实施。目前，该公约并未在内地批准实施，但为充分体现“一国两制”原则，使人权事务委员会和国际社会更好了解澳门特区实施公约的情况，中国政府参照公约规定，分别于2011年、2019年通过中国常驻日内瓦代表团向人权事务委员会转交了澳门特区准备的报告。2022年7月，澳门特区政府就实施《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相关规定的第二次报告接受了联合国人权事务委员会审议，代表团向联合国人权事务委员会介绍了澳门特区自2013年接受首次审议以来的人权及社会发展状况。

总之，澳门特区实践向国际社会传播了“一国两制”的优越性，其传播力、影响力不限于在葡语国家，同时拓展到欧洲、东南亚及世界其他地区。

“一国两制”是最具标志性的中国故事

通过“一国两制”的实践，港澳特区以其“一国两制”的特色不断提升其国际传播能力，取得了积极进展。但是，面对新的国际秩序与形势，港澳特区的国际传播工作仍有进一步提升空间，需要继续思考如何通过立体、生动和有感染力的方式，以外国人听得懂、感受到的语言进一步讲好“一国两制”的故事。“一国两制”是最具标志性的中国故事，讲好“一国两制”故事，有助于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增强国际社会对中国形象的认同感。

认真学习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重要论述。十八大以来，习近平主席就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2021年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加强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进行了第三十次集体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是加强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重要任务。二十大报告再次强调国际传播能力的建设问题。习近平主席多次强调要“著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促进文明交流互鉴”。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进一步要求“推进国际传播格局重构，深化主流媒体国际传播机制改革创新，加快构建多渠道、立体式对外传播格局，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如何向国际社会宣传好“一国两制”这一人类政治文明的理念与实践，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课题。

宣传好“一国两制”的人类政治文明价值以及对“全人类都具有的长远意义”。在“一国两制”的传播中，特别要突出其“全人类具有的长远意义”，强化其国际性的学术话语体系。两部基本法的制定始终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国际社会普遍称赞其“用和平方法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为全世界树立了榜样”。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曾更高度评价“一国两制”为“富有天才的创造”。这些显示了国际社会从一开始对这一理论构想充满期待、满怀信心。国际社会普遍认为，“一国两制”拓展了和平共处原则的适用范围。邓小平创造性地把适用于国家间的和平共处应用到一国内部不同社会制度之间。他说，“和平共处原则用之于解决一个国家内部的问题，恐怕也是一个好办法。根据中国自己的实践，我们提出‘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的办法来解决中国的统一问题，这也是一种和平共处。”在“一国两制”框架下，社会主义制度与资本主义制度长期共存，和平共处，相互学习，丰富了和平共处原则的理论内涵。当今世界需要中国“一国两制”的智慧、经验与思考。

发挥“一国两制”的包容与多元性，处理好中国特色与人类共同价值的有机统一。在目前国际政治背景下，如何向国际社会宣传好“一国两制”理念与故事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课题。在中国特色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融合中，将具有中国特色的故事，置于全人类价值体系中，实现从特殊性向普遍性、从中国价值向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转化，使“一国两制”蕴含的国际意义，包括“一国两制”所孕育的自由、宽容、正义、公正、开放等价值得到推广。特别是在局部冲突和动荡频发的今天，国际社会对“一国两制”所体现的和平与包容价值给予更高关切与期待，我们更需要回应国际社会合理关切，改进宣传方式，扩大“一国两制” 的国际影响力。

充分发挥港澳的独特优势，大力推进国际化，让国际社会看到“一国两制”的生动实践。“一国两制”在港澳的实践，成就了港澳很多居民的生动故事。以人的活动为中心，介绍港澳居民的生活、感受与不同的生活方式。一个充满活力的城市，应该是人的创新与生活的城市，“人气”是城市的生命。港澳之所以成为国际城市，吸引外国游客，就是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城市，分享城市的生活。我们需要把人的故事讲出来，以人的生活方式，破解西方话语陷阱、认知偏见，要勇于探索，努力以“自塑”的中国形象破解“他塑”的中国偏见，创造以人为中心的“话语体系”，增强感召力与说服力，提升在全球的影响力。

构建更广泛的国内外支持“一国两制”下的统一战线，为祖国完全统一作出贡献。港澳统一战线是党的统战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发挥每个热爱澳门家园的人士，成为建设澳门的积极力量，共同推动澳门发展，增强社会活力与包容，发挥社会的创造性。习主席在2022年7月30日的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指出，统战工作的本质要求是大团结大联合，解决的就是人心和力量问题，不同社会制度下做好这项工作，要把握好固守圆心和扩大共识的关系，不断增进共识，真正把不同党派、不同民族、不同阶层、不同群体、不同信仰以及生活在不同社会制度下的全体中华儿女都团结起来。

要讲好港澳“一国两制”成功实践的故事，必然对祖国统一发挥率先示范作用。“一国两制”是为解决台湾问题而提出的，应在港澳成功实践的基础上，重回台湾问题的解决，实现祖国完全统一这一中华民族的共同心愿。做好“一国两制”的国际传播工作，有助于推进祖国完全统一这一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有助于向国际社会展现“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理念，以实现毛泽东、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的夙愿，回应海内外中华儿女的共同心愿与国际社会的合理期待。

积极开展国际学术交流，通过学术话语扩大“一国两制”的国际影响力。在当代中国的法学理论与实践中，“一国两制”理论是最具标志性的学术话语，是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的典范。我们要珍惜中国人民在中国土地上创造的这一独特的知识体系，以学术话语凝练在“一国两制”实践中蕴含的哲理、学理与法理，以更加开放、自信的姿态与世界各国学者交流，将“一国两制”的学术话语推向国际社会，与国际学术话语衔接，进入主流的话语之中，为国际学术界认识、研究“一国两制”提供学术范畴与经验。为此，我们需要解放思想，以更加开放、自信的心态广泛开展“一国两制”的国际学术交流。我也多次倡议，应设立开放性、常设性的全球“一国两制”论坛，使之成为全球最大的“一国两制”学术交流与研究的平台。

总之，让世界更好地认识新时代中国的“一国两制”实践，充分考虑国外受众的思维方式与文化差异，注重话语构建，提炼核心理念和关键词汇，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提升思想的表达与定义权，以及学术话语的解释权，以“一国两制”生动故事传播中国的发展观、文明观、安全观、人权观、国际秩序观和全球治理观。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一国两制”法律研究所所长，全国人大常委会香港基本法委员会委员。本文为作者2024年9月3日在澳门举办的中国法学会香港基本法澳门基本法研究会2024年年会暨“一国两制”和澳门基本法的成功实践研讨会上的发言，标题有编改）

（本文刊发于《紫荆》杂志2024年10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