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曦
暑假,带孩子返回乡下老家,正巧遇到晒菜时节,记忆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童年:灶台上的大锅里,水已经烧开,热蒸气顶起了锅盖,“噗嗤噗嗤”,哼唱著歌谣。
沥盆里青椒已去蒂,豆角已撒筋,通菜与子姜也乾乾净净躺在那儿待命。
往滚水中投入青青白白豆角,一个翻身就绿得有些玉透,像个被大雨淋透的姑娘,隐约可见饱胀的青春,曲线玲珑。捞起,一条一条挂在衣架上,挂在阳台上,一帘一帘的绿珠串。辣椒在滚水中洗个澡,捞上来绿得炫目,像皇帝赐给臣子的玉如意,碧绿生辉。
子姜洗净切片,色泽黄嫩可爱,搭配紫苏伴侣,一起摊在竹笊篱里;通菜的处理最简单,只要洗乾净就水灵灵的,把它们铺在院子石桌上晒太阳。
给二叔公拜寿,夜里宿在就近的大伯父家。第二天早上,在乡间小路上慢跑,途经一处菜园子,大伯娘与嫂子忙著摘菜,我顺便帮忙摘菜。夏季炎热,植物疯长,菜园子瓜蔬繁盛,路边两个菜篮子已经满了。大伯娘说,“菜太多,吃不完,趁著日头好,晒成乾菜。”于是便有了上面那一幕。
午后骄阳似火,大地如炉,我和大伯娘手拿筷子半眯著眼,夹著辣椒一个个翻身晒。上午被晒的那一面已如黄玉,没晒的那一面则像绿幽灵。豆角转个脸翻晒,也是一面泛白一面泛天青。
紫苏一片黑心,蜷缩在姜片微卷黄白色身旁。差不多啦,收回来,放在盆里,撒盐,戴上手套,叉开十指搅拌,让姜苏味相互渗透,溢出盐水;收纳入坛,放进冰箱冷藏。“冬吃萝卜夏吃姜”,大伯娘说,“子苏姜可以解表散寒,化逆止咳。”
太阳落下时,辣椒已晒得五成乾,收回淌过暑气;我拿剪刀一个个开膛破肚,搁盆里盐渍、用筷子搅拌均匀,待到明日再晒;直至晒辣椒的肉身佝偻,爬满皱纹,就可以收回来冷藏。想吃时,抓一把切成段,炒肉炒鸡杂都好吃。
豆角两面晒得白白的,通菜晒得蔫蔫的,通通收回来;端进厨房,拿上砧板,切段,放入盆中,撒盐、揉搓;分别塞玻璃坛里压紧、密封,冷藏起来就是白豆角与黄通菜;可以青椒大蒜素炒,也可以加点肉荤炒,脆脆的微微酸,爽口又好吃,是厌食夏日佐餐的美食。
在乡下盘桓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吸足了自然山水的灵气。返港时看著旅行箱中大包小包、坛坛罐罐,这些都是亲友们赠我的土特产,每包每坛都是他们的拳拳之心,顾念之意。
来源:地区报《港纸》
https://res.youuu.com/zjres/2024/8/15/VcfdE1GTMn3RKvXJzRZMbXXrzMX3YQl6Ntp.p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