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素仲

2004年（甲申），红学家蔡义江先生为他的作品《红楼诗词曲赋鉴赏》一书再版，是为了纪念曹雪芹先生逝世二百四十周年。今年2024年（甲辰）是曹雪芹先生逝世二百六十周年。刚刚读了冯其庸先生著作《曹雪芹家世‧新考（增订本）》第十一章（P313）回：《曹雪芹对〈红楼梦〉的著作权不容否认》一文中，有以下一段“毛泽东同志在他的《论十大关系》中说：‘我国过去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不是帝国主义，历来受人欺悔。⋯⋯ 除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以及在文学上有部《红楼梦》等等以外，很多地方不如人家，骄傲不起来。’”此段文章引用毛泽东主席对《红楼梦》的高度评价，令我起了写点读《红楼梦》的感受以及曹雪芹的一些与酒的关系资料。

曹雪芹爱酒如狂，在《红楼梦》书中，描写喝酒场面有六十多次，其中在三十八回中写了一段关于黛玉喝酒的场景。黛玉钓鱼，不一回，“黛玉放下钓竿，走到坐间，拿起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冻石蕉叶杯。……便斟了半盏，看时却是黄酒，因说道：“我吃了一点子螃蟹，觉得心口微微的痛，须得热热喝口烧酒。”宝玉忙道：“有烧酒。”便令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黛玉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宝钗也走过来，另拿了一只杯来，也饮了一口”。

奇怪？何以黛玉喝一口宝玉递给她的合欢花酒，宝钗也走过来，另拿杯子自斟也饮了一口？雪芹于此，是否透露了《终身误》中的“空对著，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莫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合欢花酒岂能二女同饮。同时也表现了宝钗有意与黛玉争夺宝玉之意。

在这第三十八回中脂砚斋在合欢花酒有旁批云：“伤哉，作者犹记矮䫜舫前以合欢花酿酒乎？屈指二十年矣。”由此可知曹家曾酿合欢良酒。由庚辰上溯至庚辰二十年，时为乾隆五年，雪芹约二十六岁（按卒年四十八说），曹𫖯约三十九岁，起用内务府员外郎后之第四年也。时曹家稍苏，故有闲致酿酒之举。案宗室文，人亦多能酿酒。嵩山能以菊叶制酒，名彭泽春；又能以橘制酒。樗仙以竹叶制酒，名颐志春，又有潇湘春。雪芹酒虽无名，其为当时文人居闲所事则一也。摘自吴恩裕《考稗小记》。

读完此段文字，深深为雪芹叹息，绝代天才未能完成巨著。雪芹善饮，在《红楼梦》中描写喝酒场面虽有六十多次，但都不及他与敦诚二人的狂饮。敦诚写有《佩刀质酒歌》，记录了二人的一段往事。那是乾隆二十七年壬午（1762年）秋天的一个清早，下雨夹著秋风，曹雪芹从西郊到槐园探访敦敏，路上巧遇敦诚，而敦敏仍在睡中。二人随即往酒馆喝酒，以解雪芹之“酒渴”。当时敦诚身上银两不多，于是“解佩刀沽酒而饮之”。雪芹乘兴作长歌答谢，敦诚即以此《佩刀质酒歌》作答。诗中序言：“秋晓风雪芹于槐园，遇雨淋涔，朝寒袭袂。时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余因解佩刀而饮之。雪芹欢甚，作长歌以谢余，余亦作此答之。”诗中有句：“曹子大笑称快哉！击石作歌声瑯瑯。知君诗胆昔如铁，堪与刀颖交寒光。君才抑塞倘欲拔，不妨斫地歌王郎。”（节录）二人之豪情友情令人赞叹。可惜未能保留雪芹之诗，否则更令人缅怀。

敦诚与雪芹友情深厚，二人除了饮酒也有肺腑之言。敦诚有诗：“…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披篱樊。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感时思君不相见，蓟门落日松亭樽。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叩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见其中敦诚《四松堂集》中之《寄怀曹雪芹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