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简慧敏

特区政府早前向立法会提交决议案，拟议将《放债人条例》(第163章)的合法贷款利率上限，由年息60%下调到年息48%，而敲诈性利率则由年息48%下调到年息36%。原本决议案仅仅调整相关利率，附属法例小组委员会（小组委员会）审议过程中要求特区政府补充，在加强对持牌放债人（俗称“财仔”）的规管方面有何整体计划，包括会否规定持牌放债人须把借款人的信贷资料送交新设立的共用信贷资料库，让多间信贷资料服务机构 (multiple credit reference agencies) 从共用信贷资料库取得更全面的资料做分析报告，供市场上不同的金融机构参考。

乐见财经事务及库务局认真跟进小组委员会的要求，8月中旬向立法会回函表示正与香港金融管理局研究，在新设的多间信贷资料服务机构模式的架构下，如何要求持牌放债人将其借款人的个人信贷资料纳入共用信贷资料库内，以使共用信贷资料库的资料更趋全面，让不同金融机构可更准确地作出审慎的贷款决定。盼望政府和金融管理局抓紧推进这重要的研究，配合共用信贷资料库新模式推出的时间表，过程中充分考虑立法会、相关行业组织、信贷资料服务机构和其他持份者的意见建议。既达到使共用信贷资料库的资料更趋全面，让不同金融机构可更准确地作出审慎的贷款决定之良好目的，又不会不合理地加重持牌放债人的成本。纵观其他国际金融中心，比如新加坡和英国，对信贷资料服务机构有专门法律规管，不同金融机构（包括持牌放债人）就信贷资料的提供、存取和使用等的规管基本上是一致的。统一的监管必更有效防范信贷风险于两个不同监管体系下风险传导。

至于调整利率的补充解说，特区政府指出目前香港的利率环境和放债行业与1980年订立法例时已显著不同，主要是考虑到贷款利率在36%以上的借款人平均收入较低，缺乏市场议价能力，而且面对较大的贷款违约风险。根据公司注册处的资料，就2020年持牌放债人的无抵押个人贷款业务而言，贷款利率介乎37%至48%的贷款违约率约为 7.3%；贷款利率介乎49%至60%的贷款的违约率约为 8.6%，两者的违约比率远高于贷款利率订于36%或以下的贷款。因此，政府解释这次建议是为了减低对收入较低的借款人的利息负担，避免他们债台高筑，并引致其他社会问题。政府又指出有关建议符合消费者委员会于 2019 年提出的建议，并与本地放债行业采用的实际利率、以及其他普通法地区（比如澳洲和新加坡）的相关做法相若。

小组委员会审议决议案时，普遍不反对下调利率，反而更关注政府对放债行为的监管，以及贷款数据的透明度。根据政府回复立法会的档，公司注册处向持牌放债人收集的业务数据所知，2021年无抵押个人贷款有106万宗，涉及总金额505亿元。按职业分类，家庭佣工占最大比例，2021年有29万宗贷款，占总交易宗数的27%，总金额54亿，即平均每宗交易金额约18600元，约为外佣法定最低工资的4倍。同年在港外佣总数为33.9万人，可见外佣向财务公司借款的行为非常普遍，这些专门向外佣提供的贷款，息率和还款期为多少、有多少拖延违约情况，以及对聘请外佣的雇主和他们的家庭造成多大影响，仍属未知。

除了家庭佣工，2021年向放债人借取的无抵押个人贷款中，有11000宗借款人为学生（较2020年6000宗上升83%），涉及1.2亿（较2020年金额没有增加），以及9000宗涉及家庭主妇，涉及金额达3.2亿。政府提交的文件按小组委员会提出的特定群组仅回应有关外籍家庭佣工、学生、长者和家庭主妇4个组别的数据，交易金额只有59.9亿，为总金额的一成多；至于交易宗数，亦有七成未有披露。

另一方面，近年流行的“先买后付（Buy Now Pay Later, BNPL）”电子消费模式，透过平台运作，虽然一般交易额较小，但由于缺乏清晰界定“先买后付”的本质（比如：平台提供方是否放债人），以及对此类消费者的保护机制，立法会曾关注消费者过度消费及过度负债的风险。若此模式盛行，可以累积到为数不菲的金额，特区政府要积极采取有效措施保护消费者。虽然我们认同消费模式和金融科技发展要与时并进，但特区政府要适度有为建立规范化的消费信贷市场行为。财经事务及库务局曾于立法会报告香港金融管理局正研究对其规管的金融机构建立规范“先买后付”的，我当时就指出问题主要出现在不受香港金融管理局监管的消费平台，这一类崭新的消费信贷模式涉及的市场主体不单是受香港金融管理局监管的金融机构，建议特区政府研究如何适当地规管所有从事此类业务的市场主体，一视同仁，做好监管与发展的健康平衡。

最后，特区政府应持续推出公众教育及宣传活动，协助公众认识和防范不良放债手法，以及审慎借贷的重要性。建议针对不同特定群体，为他们量身定做宣传策略，收事半功倍之效。

（作者系立法会议员，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